尊敬的《大纪元》编辑部:
我已经快七十岁了,坐在窗前写这封信,手在抖,心却是清醒的。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真正的黎明,但我不想再把话咽进肚子里了。
我出生在山东泰安的一个农村家庭。小时候我最常听见的一句话就是“听党的话,跟党走”。我信了。那时我们家穷,吃不饱饭,母亲说“再熬几年就好了”。可熬来的不是好日子,是“大炼钢铁”时被征去砍树、背铁水,父亲累死在了工地上,连个骨灰盒都没有。那年我十二岁。
后来,村里“阶级斗争”风起云涌,母亲是旧地主家的孙女,被贴上“狗崽子”的标签。我每天上学要被点名批斗,同学朝我脸上吐口水,老师只说“这是政治任务”。母亲忍辱负重,却在一次“清理阶级队伍”中被当街殴打,当晚就吐血而亡。我那时十四岁,记得她临死前还喃喃说“不能恨,他们只是怕自己挨斗”。
我十七岁去参军,想着“为国家出力”。可在部队我才知道什么叫“论背景”。我吃苦耐劳、服从命令,却因为没有“政治可靠的家庭出身”永远升不上去。我亲眼看见会拍马屁的人当了连长,看见一个农村女兵不愿陪某个干部喝酒,被人打得流产,悄悄送走。
复员后我回乡种地,赶上“改革开放”,有人发财、有人下海,而我们这群农民呢?地被村干部贱价流转出去,没人问你愿不愿意。我告状到县里,被警察劝回,说“别把事闹大”。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种了二十年的地变成了别人的厂房,而我靠打零工糊口。
我儿子读书成绩好,考上了大学,进了一家央企,工作两年后“被下岗”。因为他不愿参加某些应酬、不愿给领导送礼,后来连调岗申请都没人批。他一度想跳楼,被我拉住。那一刻我真想大声问一句:我们究竟错在哪儿?
我不是什么“敌对分子”,我也曾相信口号,曾努力“向组织靠拢”,曾真心希望国家强大。但这一生,我看到太多“戴着红星却吃人不吐骨头”的现实。我不是要复仇,我只想说一句:我们这些被一次次牺牲、一次次沉默的人,也配拥有被记住的权利。
我希望孙子孙女将来生活在一个讲理、有尊严的国家。
一个老兵,一个农民,一个父亲
2025年4月
(大纪元: https://www.epochtimes.com/gb/25/5/1/n14496255.htm)